2011.8.9

这是我在武汉度过的第六个夏天,如果一切从06年的那个8月开始算起的话。

似乎有些令人难以置信,我和武汉已整整有五年的纠结,就如同在一个长长的梦,遇到了一个陌生的女子,之间产生了许多奇妙的故事,充满辛酸苦乐。这些故事或许并不能用美好来形容,但总是让人不时回想起经历,尽管略带苦涩。

在那个8月之前,我在湘潭度过了我的童年,小学,以及中学,除开长沙,我和那个城市以外的世界没有其他的接触。和许多人一样,从出生以来的记忆,整整十九年的时间,都是有关于那座城市的故事,尽管它们大多处在一种遗忘和半遗忘的状态,或者记录在我的日记里面。他印刻着我的祖辈们在田间劳作的身影,记录了我父辈们奔波劳碌的足迹,我茫茫然的四处窥望,但对我来说,这一切似乎并不那么令人满意,萌动的心总是希望能够走出去

过去常常是一种好东西,在回忆的时候,总是会觉得很美好。即使再糟糕的过去你也知道无非如此,更何况都已成过往,木已成舟让我们毋须再承担任何责任。最吸引人的莫过于所有你现在遇到的麻烦,在那时还远未出现他们的魅影。

在那个8月来临之前,我无限憧憬着自己的大学生活,一半来自于高中老师的谆谆教导和父辈们的言辞,另一半则来自于对那个并不怎么令我满意的家庭的逃离。所有的过去对于躁动不安的我来说,都是一种过于沉重的包袱,我迫不及待的来到了武汉,期待着能够有一段新的生活,尽管我对它一无所知。

尽管我始终无从明白,对武汉为何有一种强烈的离弃的欲望,但我却明白此生注定会有无法摆脱的纠结在其中。在这过去的五年时间,我看到了自己面对变化时的成长,也遭遇了措手不及的打击,但值得庆幸的是居然一路走下来了,还收获良多。

2006年8月9日,我永远清清楚楚的记得那个日子,我离开了生活19年的城市,来到了这个完全陌生的地方,大学生活的帷幕就这样缓缓拉开……一切很奇妙的是,我当年是那么的想去武大学读工科,最后却在一个华科这样工科学校以文科生的身份毕业。这究竟是怎样一种命运?

未来的不可知,也许这也就是命运的可期待之处

杂感一篇

早些日子在读张大春的《小说稗类》时,我随手写下了“小说中的世界”。后来发到人人网的时候被北斗网的编辑看到了,想转载过去,出于一点点的小虚荣,我同意了。

按照我的要求,昨天北斗网的编辑pingback了回来。出于好奇,我今天过去看了一下,当看到评论的时候,心里很是受伤。其实对于这篇文章,我自己也很虚,我所学并非文学相关,文学也并非我的主要兴趣爱好,只不过闲暇的时候看了一点相关的书,肚子里面确实不能说有多少东西。这样的一篇感想,其实是拿不出手的,当时很是犹豫了一番,最后还是小虚荣了一下。虚荣并不是一种好东西,在北斗网的评论中就有人很是一针见血的指出个中的混乱与空泛。其实对于这些我倒是并不意外,内容确实谈不上有什么东西,况且自己读别人的时候也会评判别人如何如何,对于文学和小说这东西得花多少功夫才能够修炼到昆德拉,卡尔维诺,博尔赫斯那样呢?关于小说这东西,还是小说家说来最为鞭辟入里,因为他们从作者的角度提出了自己的看法。而批评家的文字往往只是从欣赏者的角度判断事物,就如同搔痒,中间始终隔着什么,而这种视角的差异也将使得读者获得不同的阅读感受和认知。

不过被人挖苦讽刺还是会感觉不爽的,对于作者来说,这个世界上存在这么几种人,无意义者,赞扬者,批评者,讽刺挖苦者。赞扬者能够给予作者以信心但要小心陷入其中,批评者虽然看似不佳但实质上是在帮助,至于讽刺挖苦者,不管出于善意的本能抑或恶意的诋毁,则在另一个方面激励作者。不管是对于文字抑或人来说,一个真正的阅读者和批评者是难得的,忠言逆耳,诤友难寻,那就且把敌人当诤友吧。留下来的评论不管怎样,至少都是曾经读过并且有心才留下,无心者早已经远去,所以不管怎么样还是很谢谢这些评论。在以后我会更加注意,对于这种内容并不好把握的东西,我还是应该谨慎为之。

至于北斗网的编辑在新浪围脖上面的推荐,确实是不太负责任,“美女撰稿人”我实在无法忍受从何谈起,至于“旁征博引”、“探讨了卡尔维诺、张大春、卢梭”,我不得不面红耳赤。就这些言辞来说,编辑需要努力的恐怕不只是自身的素质,更是一种态度问题了。

相关链接

http://ibeidou.net/?p=10311

http://weibo.com/1791546053/eC43EppslMK

找不着北的豆瓣

依稀还记得,很多年钱我来豆瓣的时候,那是06年的事情了。Web 2.0刚开始兴起,O’Relly 那本Web 2.0 Principles and Best Practices刚出来不久。那时的我并不明白什么叫做Web 2.0,但是对于这个浅绿色的素朴网站充满好感,并沉迷于阅读一篇又一篇书评。

豆瓣一直有的一个非常有意思的功能是喜欢xxx的人也喜欢xxx,很长一段时间里面我就不断的在这些喜欢中转来转去,认识了许多新书,了解了许多世界。当然,还有豆瓣电影,也是我非常喜欢的东西,尽管我对看电影并不如读书那么感兴趣,但也帮助我发掘了众多有意思的电影。这种推荐功能也是豆瓣引以为傲的“个性化推荐”。

长期以来,我把豆瓣当做一个书影音的地盘,但显然豆瓣并不仅仅想把自己限制在这方面。正如阿北在博客(http://blog.douban.com/douban/2011/06/01/1437/)里面写的豆瓣试图做的是“生活发现”,而书影音不过是切入点。08年的时候豆瓣推出了我去的旅行分享,但那时的lbs等各方面都不成熟(事实上旅行并不是lbs,而旅行也不是那么日常),但同城却是很成功,不过恐怕还是没有小组来得活跃。依稀记得很多年前豆瓣小组的pv就已经占据了整个豆瓣的绝大部分,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有怎么混小组,很多年后我从小组中抽身出来发现,其实对我最重要的并不是小组,而是读书和电影在帮助我发现和认识世界。

毫无疑问,豆瓣的小组功能确实是非常的独特,但我不知道阿北是否想通了豆瓣的根本是什么。豆瓣的历次改版都不断的强化SNS功能,但我却发现主页上却越来越混乱,当然这与我的友邻质量下降有关系,但一个显著的方面是各种我并不需要的信息也逐渐多了。林子大了,什么样的鸟都有,但豆瓣却未曾在这方面有过努力。这个“信息爆炸”的时代我们缺乏的不是信息,而是如何从这泛滥的资讯中寻找有用的信息。帮助用户从海量信息中提取有用的信息,将是未来互联网网站必须要做的,因此我将一直看好Google这样的服务。

豆瓣试图做一个无所不包的“生活发现”,但当它从简单的书影音扩大到其他的方面以后,人们开始发现自己不感兴趣的信息越来越多,反而找不到自己和豆瓣的定位。有很多次我比较豆瓣和人人,发现除了维系朋友之间的关系和八卦,我其实在人人上得不到什么其他的附加价值,或者人人的价值就在于人。

在很长一段时间我试图重新认识豆瓣,我想豆瓣的目的是什么,为了这个目的应该怎么去做。当阿北提出“生活发现”的目标以后,我开始明白豆瓣的一系列作为,但同时也感到了惶恐。这惶恐来自于豆瓣团队对于自身的定位以及对于内容的掌控不清晰所引发的担忧,这种担忧来自于豆瓣长期的尝试中所展现出来对自身的不明晰。我不能说“生活发现”是不是一个很好的目标,但我希望这种目标能够落到实处。

一直以来,对于Web 2.0我的核心理解是用户创造内容,但并不是什么内容都有价值,或者我们该重新明晰目标,究竟是如何为用户服务。对于中国互联网而言,抄袭,互殴成风,豆瓣的存在已经是难能可贵,我并不愿意失去这样一个优秀的网站。

http://www.douban.com/note/156020615/

小说中的世界

这两天读张大春的《小说稗类》,看到卡尔维诺的一句话:

风,从远方来到城市,带着不寻常的礼物,但只有少数敏感的人才察觉得到,像有花粉热毛病的,就会因为别处飘来的花粉而打喷嚏。

《马克瓦多》的这个开头着实让我很是惊艳了一把这个世界的奇妙与美丽。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十七岁那年触碰到马尔克斯的《百年孤独》所受到的惊吓,一个还在懵懂中的少年并不能明白一句话可以将过去未来现在的时间以及空间如此完美的结合在一起,但是他却能够感受到所呈现出来的独特韵律。而这种神奇的感觉,将他带离了那个枯燥的世界,飞翔到了一片神奇的领地,重新认识这个世界的维度。一直到很多年之后的今天我还在思索这种神奇的感觉是如何通过文字传到我这儿,又是如何将自身表现给读者。

如张大春所说:“一个词,风,在小说展开三行之后倏忽遗忘,可是它带来了孢子,长处蘑菇,且让唯一发现蘑菇的小工马可瓦多被读者认识”。区别于我们平时感觉的习以为常,在细微无察之处作者找到了风的独特,这种存在并不为人们所感知,却展示了世界的另一种存在。小说本身的存在也是一种异物,不为人们所耻,如张大春在《小说稗类》中所说的小说就像稗子一样,往往被人不当做个东西。甚至小说本身,也长期在文学史中处在尴尬的位置,好像太下里巴人而上不了厅堂。

小说确实算不得什么东西,在这片神奇的土地上,文学是用来歌功颂德的工具而已,而小说只是工具中的一种。人们无法理解,老少咸宜的小说竟会有其伟大之处。在他们看来,文学即使有一些意义,那也是“反映”了某种伟大的情感、思想和观念,至于文学本身的价值,也就仅在于此,而小说这只是为了叙述“伟大”人物的一种载体。

但即便在这种严酷的环境中,小说依然为自己找寻生存的空间。既不能像自然科学那样研究世界,也不能像社会科学那样研究社会,那么小说的生存究竟为何?小说家们敏锐的发现了,小说中存在着另外一个世界,这个世界没有所谓的价值,也无关乎生产力,没有理性的滥觞,远离政治,重归自然,将人们的常理违背,恢复人和自身以及自然的联系。所以风才会进入《马可瓦多》,然后又悄悄溜走。假使风进入物理学,那么就成了被研究的对象;进入政治学,成了被权利与义务的公民;只有在小说中,风才恢复为自身与人相遇。

换而言之,在小说中人们会遇到另外一个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无关乎现实的工作,身份,金钱。读者通过作者的文字打开一扇大门,重新和世界相遇。这个世界为作者所创建,却并不赋予其意义,一切有待闯入的读者来体认。它并不期待读者用自然科学的态度来体认,也毋须像社会科学一般研究,它所做的只是还原一个诗意的形象给予读者。

两百多年前,癫狂中的卢梭敏锐的发现了人类脱离自然状态进入社会状态后的历史性变化,这一变化后来被马克思认定为人类的异化。时至今日,社会分工之下我们无不处在异化之中,愈是如此,小说的愈是成为了人们的最爱。我并不觉得人们是在小说中寻找一种逃避和寄托,小说家们只是在讲述他们对于世界的发现,而小说只是附带的产品,将人们重新带回到与世界的相认,至于相认以后会发生什么,并不是小说家所关心的事情,他们只负责引路。

在某种程度上我相信,小说的存在讲述的是人的存在。在自然科学里面只有物,没有人存在的空地;在社会科学里面,人被当做了研究的对象;只有在文学里面,人才能够找到自己,而小说就是这样一个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