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堂考試

與邏輯學試卷一起交上去的,還有這個學期,於是寒假開始了。

如果不出意外,這應該是我本科期間的最後一門考試,雖然這也是我最沒把握的一次考試,但也是最輕鬆的一次。對我同學來說,這本是大一上的一門課,但我是大二才轉系過來的,於是只能申請補修。聽聞有兩個大三的也要補修,於是有點後悔沒有在大三修數理邏輯的時候一併處理了,現在一個人在寢室裏面沒有任何心情看考試相關內容。寢室幾個外漢的在開題答辯結束后就立馬離開了,剩下我一個人整天在寢室遊蕩。沒有女朋友,不玩遊戲,摔折了腿,也沒有其他嗜好的我閒來無事,只能看看書,上上網,打掃一下衛生度日。在博爾赫斯和雨果,還有加繆之間糾結,所幸的是這門課是開卷考試,我也樂得個現學現賣。

雖然現在身在文科,但參加的考試多多少少也有幾十門了,因為大一的厭學,除了1x這個分數段,在我的成績冊上基本覆蓋了各個十分段。有天清華的朋友在校內說成績冊上如果沒有紅的黃的呂的,那麼大學是不完整的,如此說來估計我已經接近於perfect了。對於考試我有著一種抵觸的心裡,寧願寫一篇論文我也不願意考試,特別是閉卷考試。

一想到考場上的那種被監視的感覺,監考老師身上散髮出的不信任感讓我渾身起雞皮疙瘩。正如中國的教育從來就不是爲了塑造人格、啟迪智慧。而繼承著千餘年的遺志,繼續蒙蔽著學生的心性,繼續推行著奴化思想。中國的考試也充滿著從科舉中傳承來的選拔旨趣,充滿人與人之間的提防,在監考人員的眼神中,作弊已經深深的刻在了每一個參考者的臉上。

很想說我不作弊,但我不能說我就一定沒有做過弊。一直認為,如果考試是一種對自我能力考核的形式,那麼我就不能也沒有必要通過欺騙的手段來獲取一種自欺欺人的成績。擺在神龕上的是泥菩薩,是沒有辦法將我待過人生這條苦難之河。當唐玄宗說到天下英雄皆入我彀中時,權力的遺志已經從上到下貫穿整個帝國的核心。考試在權力的催化下已經不再是簡單的能力考核,而是與利益有著密切關聯的一種活動。一百多年前老馬就精闢的指出,在利益的驅動下人們會無視道德和法律,更何況在權力的驅動下。

我始終認為一個真誠的人應該是不欺騙自己的人,只有這種人才是站在大地之上。但一個不容忽視的現實是我們一直躺著,卻還以為自己站著,被各個勢力強姦,卻還以為自己活得很有尊嚴。如果不是在讀過王怡那篇《在作弊中慢慢成長》后幡然醒悟,我不會相信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與自己的信仰是如此的南轅北轍。假如從來未曾有過自己,談何不欺騙自己?

這個社會從來就沒有試圖讓我們去認識自己,實現自己。有的是附在權力上試圖苟且的蛆蟲,試圖從這骷髏身上分得一塊肉哦,試圖活著。在現實面前,我們不斷的扭曲自己以或下去,適應我們的家長,我們的老師和學校,我們的教育制度,我們的生存體系,還得意洋洋,以此為常態。以丑為美的事情從來就不曾少過,“楚王好細腰,宮中多餓死”講的如果不是權力的醜陋,就是依附者的猥瑣形態。如果說余華的《活著》給我們表演了活著的姿態是對生活的忍受順從,那麼,魯迅所說的第三種時代什麽時候才會到來?

西塞羅說“教育的目的是讓學生擺脫現實的奴役,而非適應現實。”只有現實的中國,從未有過擺脫現實的想法,有的只是活下去的慾望。可惜,為人進出的門緊鎖著,匍匐屈從于現實之下的狗在囂張著。苟且的人們在不斷的繼續苟且,并不斷的傳染這種習氣。沒有理想,也沒有未來,有的只是一溝絕望的死水。

最後一堂考試結束了,可還有許多其他眾多的考試還在,或者明的,或者暗的,悲哀的是我們如果不作弊往往無法通過這些考試。可是如果作弊的人在道德和人格上就是不合格的,那麼即便通過這些所謂的考試又能怎樣呢?

发布者:巫山霏云

巫山霏云,87年生巨蟹,文科生,IT男,喜读书,不求甚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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