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魇

觉得自己找不到言语来形容这几个月是怎样过来的,很多时候恍惚得如同梦游,只是偶尔会惊醒,然后想起某些过去的时日,依旧还是印象深刻。总是和朋友说,时间,只有时间,能够证明一切,也只有时间可以证明一切,能够消弭一切,也只有自己,才会让自己在时间中选择堕落,选择逃避自己的存在

在白天,夜里,时间在继续,而彷徨也在继续,总是仓皇的逃离时间,逃离自己存在的维度。太多的时候习惯安慰自己现在的所有苦难都是在为将来做积蓄,不要灰心,不要放弃,继续保有自己的依旧还坚守的希冀,总会遇到那一天。但后果确实让自己开始麻痹在了一种无度的生活之中,没有明天,只有现在的沉沦

但再多的活动也无法弥补自己的内心,每一天的早上醒来,都会感到迷惘,不知道今天要去干什么。就像每一天晚上睡觉之前会感到非常的惶恐,因为什么都没有做。没有课可以上,没有像做的事情,没有可以停留的地方,就像断线的风筝,在天空游荡

没有计划,没有任务,即便有也都被我视若无物。所有人都以为我过得很逍遥自在,其实只是在无力的生活。有时我会尝试着去做一些有意义的事情,尽量去看看书,一年前一个朋友说,他选择了摄影来记录沉迷的时间,于是我试着学习摄影,只是因为有一个比较便利的条件。但更多的时候只是无力的选择让时间过去,就像让灰尘不断的堆积在桌子上的书,就像不断杂乱的寝室……

图书馆的书已经堆在桌子上两个月了,攒的罚款已经达到了两位数,只是因为有一本遗落在武大,于是懒得去还。有时,会经过武大,有时会进去,但已经见不到熟悉的身影。在樱顶的时候我会很怅然的寻找某些痕迹,闭上眼睛就能够看到某些人的身影渐渐出现。

断断续续的把图书馆的书读完,有时候面对导师很惭愧,因为自己根本就没有做什么论文的研究,实在也是自己没什么心情。但转眼间3月过去了,再有几天4月也就消失了,算时间还有整整两个月就要从这个待了四年的学校滚蛋了。在半年前从北京回来的时候我以为一切就那么过去,我将永远的离开武汉这座不适合人类居住的地方,但怎么也没有想到会有这样一种痕迹将武汉这座城市印刻在自己的生命中。

我知道故事不会有永远的结局,记忆不可磨灭,带着泪水醒来,将苦难和疼痛记录在内心深处的图腾之上。坚守在自己的信仰之上,继续自己的梦想,是的,用自己的信仰维系爱的图腾。梦会醒来,梦境或许无法摆脱,但梦想永远都不能枯萎。

还能有一些什么规定

在大活忙完站衫的征订后就顺路到东九C103听王晓渔关于“当代中国的话语断裂”的讲座,进了教室后遇到班上同学,便坐在他的旁边。

拿出《国王的人马》来正准备读,这时门口突然一个保安进来,眼睛四处扫荡。暗叫遭了,心想自己穿了轮滑鞋进来,肯定被逮着了。果不其然,保安的目光落在了我的身上,三步并作两步的来到我同学的旁边,厉声道:“把鞋子脱了。”于是我就脱鞋子,但满教室的人都看了过来,他估计也不好再说啥,于是只好说下次不准穿轮滑鞋进来,然后来就走了。

虽然早就知道有不准穿轮滑鞋进教学楼的规定,但我一直不当回事。朋友间有时说到如果遇到保安阻拦就脱了鞋子赤脚进去,但我一直一笑而过,一个原因是自己玩轮滑的时候已经没什么课了,不怎么需要去教学楼,而且自己很反感这些规定。以前去过一次公管学院的行政楼楼,被里面的老师说这里是行政楼,不许轮滑进入,但那次也交成了作业,便没怎么想。

之所以对不准穿轮滑鞋进入教学楼、办公楼的规定不当回事,更多的在于不能理解这种要求存在的合理性。以前常常会无视禁止穿拖鞋进入教学楼的规定,也有反抗禁止在教学楼吃东西。学校常常会借着整顿所谓的学风什么的,搞一些莫名奇妙的政策,臭名昭著的三早就被学生和辅导员们所深恶痛绝。有时候我想那些行政人员是不是觉得如果他们不想一些所谓的规定出来就不能证明他们的存在。即便以爱之名行使,却也令人无法承受,它试图强迫我们做一些我们并不愿意做的事情,代替我们行使选择的权力。

以前周济弄的本科教学评估已经很是不得人心,上至校长,下至学生都被折腾得怨声载道。大家都知道这些所谓的评估,所谓的规定,就像政府打击房价的政策一样,治标不治本,纯粹是瞎折腾。根本原因所在他们根本就不能也不会更不敢去触及。但是他们要政绩和讨好上级,他们要表现得自己很是有能力,但是在大环境下永远都达不成目标,于是只好折腾一些规定,一些制度,一些看起来很光鲜但是无济于事的政策。

当仔细考量这些政策和规定,我不由得想不出制定那些规定的目的究竟是为啥,就像那句话“你到底是为党说话还是为人民说话”。穿轮滑鞋影响到了什么?穿拖鞋又怎么了?规矩的制定者不会笨到不知道连这些问题都不知道,他们试图做一些他们认为是好的的事情,或者掩人耳目,比如说为了好好学习,但他们从来不在乎的是学生自己怎么看怎么想。他们面对现实时显得是那么的苍白无力,他们只能用上级的想法来思考问题,从未用一种超越自身身份的视角来探讨问题,于是只能试图用一种外在的形式化达成对人的行为的控制。这种控制和军队里面的姿势,小学生的坐姿一样,都试图通过外在的身体行为的控制达到对内心的思想的约束。如果说为了军队让士兵成为“士兵”而可以理解的话,那么坐姿好和学习好又有什么必然的联系呢?而且这里的“学习好”还要加上一个引号。而在所谓高考之下,人们的一切行为都被其指挥调动了。

虽然我们不是小学生,也许我们的父母已经开始放权让我们自己去生活了,但有些权威们还是高高在上的试图对我们的行为进行规范化,就如同要求小学生双手放在课桌上摆好,挺胸坐直。如果有一种办法可以做到如同《美丽新世界》中那样,控制人们的所有行为,那么掌权者肯定会非常的乐意,对他们来说,最大的目的在于维持稳定,达成他们目标,而不在于实现自由。而在我看来,创新和自由是一脉相承的,没有自由就谈不起创新。任何一种有着某种终极目标的组织都会去扼杀自由,抑制创新,创新意味着打破旧有的东西,而这些旧有的东西往往就是终极目标的依据,从而会导致他们的权威是受到侵犯,但这正是极权主义者最忌讳的。

但就如同《寂静之城》中一样,尽管可以控制人们的话语,却无法阻止人们自由的思想。人作为自由的个体而存在,这种自由根植于内心的思想,而非外在的条件,此刻再回顾《肖申克的救赎》,就能更好的自由的含义了。即便关在监狱里面,也无法将人自由的思想束缚……监狱可以将人的身体控制在那里,但无法将人的心留在那儿

政策是如此的荒谬,在于我们所参与它们的制定,却试图要求我们服从,由此产生的强烈抵触心理是无法消除的。纠结于表面形式是永远无法触及人们内心的思想,只是对旧有的家长式权威的最后挽留的尝试。建立在家长权威之上的权力所有者必然要面对的是孩子的成熟所带来的叛逆和对权力的争夺。

还能有一些什么规定?再多的束缚,只会让人们更为勇敢的突破自身的懦弱,实现自由的目标。

白流苏的倾城

对于张爱玲的小说,我读得并不多,印象却颇为深刻。《倾城之恋》是我比较喜欢的一篇小说,再次品读,则另有几分滋味。

印象比较深刻的一是柳原说的:

我念你听:‘死生契阔──与子相悦,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的中文根本不行,可不知道解释得对不对。我看那是最悲哀的一首诗,生与死与离别,都是大事,不由我们支配的。比起外界的力量,我们人是多么小,多么小!可是我们偏要说:‘我永远和你在一起;我们一生一世都别离开。’──好像我们自己做得了主似的!"

不知道张是不是要在这儿表露自己对那些山盟海誓的鄙夷。自己也已经不再谈论那些誓约,并非鄙夷,只是此刻已然不易,珍惜更是难得,至于今后的事情,自当好好把握。但相恋的人总是希望获得持续的存在与安全感,哪怕这个诺言并不会兑现。我很好奇柳原为何会说出这样的话来,是否因为过去的经历而说出这番话,但此刻他显然想说,但却又没有任何把握

不过是一个自私的男子,她不过是一个自私的女人。

这是怎生贴切的一句话,爱情本就是自私的,可人们却偏偏要用怎样的话语来形容和渲染,而这些话语被冠之以最美丽的语言的桂冠。我默默的忏悔,可曾制造多少谎言。

一场战争,留住了范柳原,也成全了流苏的爱情。在上一篇日志中我说到《大话西游》中至尊宝的沙暴是夕阳武士和情人的遮蔽。而在《倾城之恋》中,战争剥离了那些俗世的纷纷扰扰,让恋爱终于开花结果:

……在这动荡的世界里,钱财,地产,天长地久的一切,全不可靠了。靠得住的只有她腔子里的这口气,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她突然爬到柳原身边,隔着他的棉被,拥抱着他。他从被窝里伸出手来握住她的手。他们把彼此看得透明透亮,仅仅是一刹那的彻底的谅解,然而这一刹那够他们在一起和谐地活个十年八年。

一种很美妙的感觉,就是“还有睡在她身边的这个人”,不再一个人,用两个人的存在来构建一个存在的世界,不再落寞。

没想得很清楚为何柳原会喜欢上流苏,但那并不重要。精彩的是两个人在谈恋爱的过程中的那份计较,相互之间的猜测与计较,无异于一场精彩的攻防战,个中艰苦恐怕只有当事人才能明白。彼此是心里所渴求的,但试图建立平等的恋爱关系时又必须克制自己的欲望,这种痛苦是非恋爱中的人所能体会的,而欲求的同时还必须掩饰自己的渴望,寻求一种体面的形式来达到彼此拥有对等的尊严。所谓“欲拒还迎”是也,真是精辟入里。

本就是凡人,只是计较一点个人的存在,证明这是对等的爱情,寻求的并非只是身体的欲望和仅仅是为了嫁人生活。是否柳原早已厌倦了相亲式的交往,才会在流苏身上寻到一丝别样的感觉。在《倾城之恋》中,是否张在用流苏描绘了自己的渴求呢?

到处都是传奇,可不见得有这么圆满的收场。怎样才能获得一份自己的爱恋归宿,或许也是张爱玲所怅然的事情……

至尊宝的风暴

在电影《大话西游》的结尾,城楼上那一对恋人在众多人民群众的起哄中已经僵持了三天,至尊宝看到了,鼓起一阵沙暴,在众人慌乱的时候夕阳武士和女人终于抱在了一起。情,我所欲也,形象,亦我所欲也,二者不可兼得,故苦苦的僵持。无法离开,因为我爱你,可是我又要顾及到自己的形象,夕阳武士在城楼上的对持便是这种苦衷。但悟空的风沙扰乱了众人的视线,于是终结了这一场持续了三天的僵持。

风沙挡住了群众的眼睛,将城楼上的人从众人的视线中隐藏了。在这风暴中,他不再是众人眼中的夕阳武士,重新归属个体自身,没有东西再来打扰感情的存在。风沙是一种遮蔽,实际上是为了澄清感情的存在,作为一种滤网将那些并非那么重要的东西剔除,直面最深切迫要的东西。对于这对恋人来说,夕阳武士在乎的东西太多了,即便深爱着对方却无法做出抉择,只有在风沙的掩护下,才能突破了对环境的扰乱,重新和恋人拥抱在一起。

往往相爱的事实,被生活中其他的事情所遮蔽:一些琐碎的细节,生活的不顺心,自己的娇纵,对未来的不确定等总是击败了对未来的希望。欲望太多,遮蔽了相爱的事实,在行路中忘记了自己曾经许下的诺言,忘记了自己曾经的热烈,最终走向了各自的前途。

而至尊宝的沙暴,则是另一种遮蔽,这种遮蔽把现实颠倒过来,将我们从当下抽离出来,剥离那些困扰我们的东西,重新体认自身。我不知道改变所处的环境是否可以让人真的改变,但是将自己从习惯的环境中抽身出来,到另一个环境下去生活,重新审视自己,重新审视爱情以及生命未尝不是一个有益的尝试。